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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2/27 9:17:00

来源:21世纪经济报道


 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施诗实习生杜晏楠上海报道


  尽管国际农产品期货价格有所回落,当前全球粮食安全问题依然紧迫。


  当地时间7月18日,联合国在纽约总部举行以“立刻采取共同行动:协调全球粮食应对危机”为主题的高级特别会议。第76届联合国大会主席沙希德提出,据世界银行预估,俄乌冲突将增加万极端贫困人口,万人遭受严重饥饿。至今年6月30日,全球农产品价格指数较年1月高出34%,其中玉米上涨47%,小麦上涨42%,处历史高位。


 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表示,国际社会年内仍面临多场饥荒的威胁,并可能在明年进一步恶化。


  新冠病*大流行下的全球产业链、供应链混乱仍待解决,经济尚未完全重振,新的问题已然接踵而至。地缘*治方面,俄乌冲突紧张态势未见缓和;通货膨胀高企,多国央行纷纷加大提息力度迈入紧缩周期,令全球股市承压。种种扰动因素合力作用下,全球粮食供应的不确定性倍数放大,强化了本已严峻的全球粮食安全问题。


  粮价为百价之基,而飙升的粮食与能源价格一起,成为推高全球通货膨胀的两大引擎。粮食危机的触因往往是多方面、多层次的。是什么导致全球粮食价格冲高?


  俄乌冲突冲击全球粮食市场


  国际粮食*策研究所(IFPRI)高级研究员、国际农业经济学家协会主席WillMartin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,大宗商品市场波动、旱灾等区域性极端天气、全球通货膨胀压力等因素共同导致了年以来农产品价格持续上涨。此外,冲击粮食市场的首要因素是乌克兰危机,以及各国激进的应对*策。


  俄罗斯与乌克兰是世界极为重要的两大农业生产国与粮食净出口国,对全球谷物、油菜籽产量贡献尤为显著,乌克兰更是有“欧洲粮仓”之名。联合国粮农组织6月发布的《粮食展望报告》显示,/17年度至/21年度间,两国合计占全球大麦、小麦与玉米总产量的19%、14%与4%。俄罗斯与乌克兰对全球大麦、小麦的贸易格局有重要影响。俄罗斯是世界最大的小麦出口国。年,俄罗斯小麦出口量占占全球总量的22%,乌克兰则占10.5%。全球约有33%的小麦由俄乌两国供应。葵花籽油方面,这个数字高达72%。


  粮食生产的品类高度集中、一些国家进口依存度较高意味着,贸易往来一旦受限,就会导致粮食供应链断裂,直接抬升粮价。以年1月价格为基数,世界银行农产品价格趋势图表明,俄乌冲突后,小麦与葵花籽油价格急剧上涨:小麦指数从今年2月的飙至5月份的,涨幅92.3%,葵花籽油指数也从上涨至。尽管不同农产品的价格变化并不统一,例如,稻米价格维持相对平稳,但整体来看,全球粮食市场波动巨大。


  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万广华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:“一方面,乌克兰生产的农产品出口直接受阻,有粮运不出。另一方面,俄乌冲突的僵持状态极大地影响了市场预期——战事很可能继续拖延,后续食品供给可能无法跟上,大家就会开始紧张。”


  全球农产品出口贸易*策的收紧清晰地反映了地缘冲突下制裁与反制裁的角力,及由此产生的粮食安全担忧。国际粮食*策研究所研究显示,俄乌危机爆发后,按食物热量计算,受出口限制的食物占全球贸易总额的17%左右,与-年全球粮食和能源危机期间的水平相当。


  含俄罗斯在内,目前已有20余国实施了粮食出口限令,小麦、玉米、豆类、食油等均在限制名列。3月底,俄罗斯*府决定对多种粮食实施出口配额限制,小麦、黑麦、大麦和玉米配额总量为万吨。年,俄罗斯农产品出口总量达万吨,仅小麦便有万吨。在小麦价格飙涨刺激下,印度在4月份创下小麦出口万吨的历史记录。随后,印度*府于5月先后宣布小麦临时出口禁令与食糖出口限制。


  “由于全球粮食生产与消费空间的不均衡分布,必然存在地区间粮食供应相对富裕、短缺的情况,这是正常现象,而国际贸易通常能够弥补供需缺口。当前贸易萎缩,价格的不确定性也导致很多国家限制粮食出口,这进一步压缩了国际农产品的贸易量。同时,在出口限制之上,还叠加了通货膨胀、此前货币超发的宽松*策、一些市场主体的投机炒作,这加剧了粮价上涨。”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博导钟钰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。


  能源与化肥价格飙升


  年起,全球能源价格出现了年石油危机以来的最大涨幅。从产业链角度,粮价飙升也是上游能源与化肥涨价传导效应的显现。


  中国农业大学国际发展与全球农业学院副教授张传红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:“目前全球粮食生产体系仍然属于高度能源消耗型。在大宗商品,尤其是能源价格上涨的背景下,农业生产成本上涨的影响在短期内或许不明显,一旦到收获季节,消费者会有更明显的价格感知。”


  现代农业以机械化、高量产为主要特征。据中国农业农村部数据显示,年底,中国农业耕种收机械化率超70%。欧美日等在二战后开启广泛农业机械化进程,一些农业发达国如美国、荷兰、德国在20世纪60年代已经完成全面机械化。能源投入贯彻现代农业规模化产粮的所有环节,包括灌溉系统、播种收割的农机电力成本,粮食加工与后期运储的耗能。


  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能源出口国之一,年,其原油与天然气供应量分别占全球总量的10%与16.6%。地缘冲突下制裁与反制裁,共同造成俄罗斯能源出口出现中断,全球各地油电气不同程度上涨。


  国际原油连月于高位剧烈震荡,布伦特原油价格6月一度冲破美元/桶。天然气期货价格在一轮轮攀升中走向历史高位,其中,由于此前重度依赖俄罗斯天然气进口,欧洲受冲击最甚。6月,欧洲天然气价格涨幅超50%,为年9月以来最高单月涨幅。


  粮食高量产离不开化肥。保守计算,农作物增产产量中约有30%~50%归因于有机或合成肥料。化肥投入也是农业种植成本的重要组成部分,以美国为例,美农场主平均化肥投入约占总预算的15%。能源涨价与贸易限制极大地影响了化肥价格,继去年大涨80%后,年至今,化肥价格已经上涨近30%。


  “化肥市场的主要冲击来自天然气”,Martin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,“在疫情扰乱供应链、俄乌冲突等引发的全球大宗商品价格飙涨中,天然气远超煤炭、石油等其他种类能源。市面常见的三种肥料里,氮肥以尿素为主,而天然气是尿素的主要原料;磷肥去年已在上涨;钾肥方面,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共占40%的全球市场份额。因此,(在俄罗斯目前出口限令下)化肥价格不断冲高。”


  危机下的不平等:欠发达地区受粮食危机冲击更甚


  事实上,全球粮食产量基本面良好,近年来保持连续增长。据联合国粮农组织数据,/22年度全球谷物产量预计28亿吨,人均可支配粮食约斤,较20/21年度略增0.7%。粮食产量高、需求也大,价格仍然高居不下。针对这种供求错配,钟钰指出:“国际社会之所以将此轮冲击称为粮食危机或粮食价格危机,不用‘全球粮食短缺’,是因为粮食总量是充足的。近年来,粮价走势越来越脱离正常供求关系。”


  粮为民本,粮食问题会在短期内产生巨大冲击,并持续一段时间。以-年的全球粮食危机为例,世界银行年度农产品价格数据显示,年粮价飙涨后,尽管年出现过短暂下跌,直至年,国际大宗农产品价格仍在上涨并远超年水平的18.3%,创下历史纪录。世行今年4月的《大宗商品市场展望》也指出,俄乌冲突所引发的食品和能源价格冲击将持续数年。


  农业制作原料飙涨叠加全球通货膨胀,粮食危机具有阶梯性影响。食品价格的上涨将传导至粮食为原料的生产与轻工业制造,并在结果上挤压农业从业者利润空间,抬高普通消费者生活成本。作为整体物价基准的农产品价格与能源价格互相推动,将带来上涨预期,加剧通膨趋势。


  一个关键问题是,不同国家与地区间粮食生产力和风险对抗力是不均衡、不成比例的。当同样的危机迎面而来,国家之间、一国内部所受的冲击相当不平衡,欠发达经济体、粮食依赖进口的国家及地区、各国的脆弱群体往往受影响最深。


  “在讨论全球性粮食危机的后果时,我们必须将‘粮食获取问题(access)’与‘粮食自给自足问题(self-efficiency)’严格区分开,低收入群体与中产群体对危机的感受是不同的。危机不在于粮食生产的供应端,而在于脆弱人群无法获得食物。”Martin说。


  低恩格尔系数人群普遍拥有消化上涨部分价格的能力,而高系数人群才是对食品价格波动最为敏感的消费单位,尤其是对粮食净买入者(netbuyersoffood)而言,飙涨的粮价是对生计的直接威胁。《年全球粮食危机报告》的世界粮食危机地图显示,包含刚果、阿富汗、埃塞俄比亚等国在内,非洲、中东、拉丁美洲、东南亚等地区的食物短缺和饥荒问题最为严重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Martin认为,现阶段快速、精准识别粮食净买入者,为脆弱性群体提供“社会安全网”式兜底,如及时发放食品券等公共服务支持至关重要。


  另一方面,粮食安全的一端紧系着社会治安。张传红表示,在极端情况下,“粮食供应不足很可能造成恐慌情绪,乃至社会不稳定。粮食危机一般伴随着战争危机,而战争危机又会加剧粮食危机,由此形成恶性循环。”


  贸易通畅仍是缓解危机的主要思路


  从粮食危机解决思路的角度,万广华指出,无论以何种形式,俄乌冲突终将结束,对粮食市场的冲击会随之停止,秋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供需紧张,“但短期来看略显无力,因为粮食收获需要时间,要满足光照、温度等条件,经历完整的资源生产过程。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里,部分国家会面临较为严峻的问题。”


  在全球粮食供需错配的背景下,保证基本口粮供给、加快补充粮/替代粮供应、尽快抑制粮价成为各国*府的共同目标。而除非阻滞的供应链得以疏通,粮价涨势只会随能源等大宗商品愈演愈烈。基于此,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自5月起连月呼吁各国结束粮食贸易限制,世贸组织总干事奥孔乔-伊维拉也在6月中旬召开的WTO部长级会议上表达了同样的观点,并提出限令等手段“可能会使(粮食)问题进一步恶化”。


  另一个不可忽视的要素是全球性通货膨胀。今年以来,为遏制通胀高企,美联储高频次、大幅度加息,带动全球各国央行提升利率。作为衡量通胀的指标,总体消费者价格指数由粮食、能源、服务等一篮子选定商品组成,那么,此轮紧缩性货币*策是否能起到抑制粮价涨势的效果?


  万广华认为,紧缩性货币*策以遏制通胀为核心目标,能够通过减少投资、降低需求,对能源等价格形成一定控制。相对而言,粮食总体需求较恒定,受货币紧缩的影响更小。从供应角度,张传红提出,缓解粮食危机急需多元化的农业配套制度设计:“单纯的货币*策不一定能够起到很好的作用,需要更为针对性的农业*策并行,如,提高农业生产能力、提高对农业科学技术的支持、保证农产品现金转移支付渠道通畅等。在*府层面,构建多元化供应的粮食系统,倡导发展多种模式的农业,如小农耕作,以发挥韧性。”


  以年世界贸易组织正式运行为节点,全球化的浪潮已持续近30年,世界大宗商品市场、金融市场的集成度不断提高,牵一发而动全身——全球粮食系统也建立在依赖度、互联度极高的基础架构之上,在基本面稳定的前提下互通有无、有序运转。而当21世纪迈入第三个十年,新冠病*大流行席卷世界,地缘冲突频发,单边主义、贸易保护主义与逆全球化抬头,不断挑战着全球*治经济秩序,国际粮食供应链、产业链同在其间。


 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,印度知名经济学家阿马蒂亚·森(AmartyaSen)曾在专著《贫困与饥荒》中论述:归根结底,饥荒并非粮食生产问题,而是粮食系统和*策设计的问题。相关数据已经证明——在全球粮食系统平稳运作的背景下,理论上,每个人都能拥有足够的食物。数据模型与现实的差距,以及逼近史高的粮食与能源价格表明,更深层次的区域协作、全球协作刻不容缓,需要国际市场的各个主体,包括各国*府、国际机构组织、国际粮商等各方的协同努力。


  (作者:施诗,实习生杜晏楠编辑:李莹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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